嵊泗党员渔老大张士波救人记

这几天，嵊泗县枸杞乡的渔网编织女工队伍里，来了一位60多岁的阿婆，脸上挂着愁容。问她怎么又出来找活干了，她抹抹眼泪叹着气：“家里遭了难，我能帮着赚一点是一点了……”她，是张士波的母亲。

　　这几天，枸杞岛的渔船码头边上，常有一个渔嫂在那里长时间地发呆，像是在等待她家的渔船满载而归。她，是张士波的妻子。而她家的船再也开不回来了。

　　1月1日深夜，张士波开着他的“浙嵊渔07268”船运送重伤村民去县城抢救，没想到船在海上触礁沉没。人是救了，命是保住了，可船没了。这条船，可是张士波和弟弟张敏两人的全部家当。

　　近日，记者来到枸杞，找到了张士波，并寻访了当地一些曾经受过张士波救助的村民。他们的讲述，重现了一幅幅搏风击浪、惊心动魄的画面。青年党员渔老大张士波，一次次勇闯险境、无私救人。曾经受过张士波救助的村民说，我们一辈子都记着张士波说的一句话：“兄弟，我一定会来救你。只要我活着，你们就活着！”

　　“只差150多米，否则我的船就能保住”

　　1月19日下午，在枸杞乡龙泉社区，记者见到了张士波。虽然事情已过去了大半个月，但看得出张士波一直没睡好，眼袋红肿，双眼布满血丝。他点起一根烟猛抽了几口，叹息道：“只差150多米，否则我的船就能保住！”

　　事情要从1月1日那天说起。当晚10时许，龙泉社区63岁村民胡明祥在装修自家房屋时不慎从高处跌落，伤势严重，需立即送县人民医院抢救。胡明祥家属当即打电话向社区主任汤飞龙求助。汤飞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“拖船专业户”张士波。

　　张士波的“浙嵊渔07268”拖虾船，吨位118吨，相比于该乡其他船只，算是“小个子”。当晚海上刮着9级大风，而且又是北向逆水潮流，渔船出海有着不小的风险。20时25分，在家休息的张士波接到电话后，二话没说就把这个活应了下来，并叫上在家休息的方存根、叶志军、周善定三名船员，载上伤者及其家属共4人，于23时20分左右出发驶向泗礁本岛。

　　在茫茫大海上，“浙嵊渔07268”船一路顶风逆流而行。1个多小时后，在六井咀头海域的百亩田礁，渔船被一个浪头高高托起，“咚”的一声，重重地摔在暗礁上。张士波赶紧叫方存根去察看。一听“船漏了”，张士波让船员都不要慌，并立即用船载卫星电话向汤飞龙告急，紧接着让船员去解开救生筏。

　　“我当时也怕的。但我必须镇定，一定要带着全船人活命。”张士波果断调整航向，冲往北面朝阳沙滩。由于机舱底部被礁石凿破，海水迅速灌入船体，几分钟后主机熄火了，舵也失灵，只能靠惯性缓缓朝前。船刚一熄火失灵，张士波就从驾驶室跑下船舱去看伤者，“都别怕，放心，有我在。”

　　张士波和船员先把伤者和家属送上救生筏，再让年纪最大的船员周善定登上救生筏。他和方存根、叶志军三人仍在船上抢救物资。船沉得实在太快，只差150多米的距离，抢滩失败了。大约30多分钟后，两艘渔政船先后赶到出事地点，把遇险的8个人悉数救起。

　　“跳上渔政船时我开始浑身发抖。我的船还在沉，我不忍心回头看……整条船都沉了，没办法。”张士波的心痛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。

　　为了救病人，他丢掉了“儿子”

　　“救他人就是救自己！”这是嵊泗渔民千百年来的一种坚持，哪怕是海上死去的人，都会视作“元宝”捡回来。这次，张士波为了抢救病人，将自己的整条船都搭了进去。“这条船我开了9年多，我和老婆就当它像自己养的儿子一样。突然就没了，伤心啊！”

　　“浙嵊渔07268”船由张士波和他的弟弟张敏以及舅舅、小舅子四个人合股经营。对张士波兄弟俩来说，这艘船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，船没了，全家就失去了收入来源。沉船导致直接经济损失120多万元，耽误生产的间接经济损失也相当大，还一下子背上了40多万元的“原始股”债。开船出海救人是张士波一人做的主，出了事当然得由他扛着。“我拿什么扛？我怕我扛不住。船出事以后那几天，我连家也不敢回去。”

　　1月2日凌晨2时多，张士波等全船8人由渔政船送至菜园镇，伤者及其家属去了县人民医院，身无分文的4名船员成了失魂落魄的“午夜游民”。在枸杞乡分管渔业副乡长王海平的电话协调下，张士波等4人住进了菜园镇一家小宾馆。其余3人住了两晚就回枸杞了，而张士波一住就是半个多月，一部分原因是要处理保险申报理赔等善后事宜，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害怕面对家人和债主。

　　“渔业互保赔付金顶多50万元，只够还债和支付船员们的工钱，今后家里怎么办？那几天我真觉得没脸回去。”张士波说，家人不断打电话来劝他回家，事情传开后，村里、乡里、县里的领导也很关心他，帮他争取补助的相关报告也在一级一级打上去，他看到了渡过难关的希望。1月19日早上，他坐上了回枸杞的航船。

　　下了码头，迎面走来的熟人，旁边干活做生意的老乡，“我觉得大家好像都在看着我，在可怜我。”以前救人时张士波就曾听到有人说他胆子太大、犯傻，这次连船都沉了，变成了穷困潦倒的闲散劳动力，他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。营运小巴把他送到家门口时，司机对他说“士波，这趟车钱我一定不能收你”。“我知道他是出于好心免费送我，可这句话让我心里更不是滋味。”一向要强、好面子的渔家汉子张士波心里有说不出的痛。

　　“家里人怪你吗？”记者忍不住问张士波。“我救人很多次了，基本上每回都是冒着险情，还损失钞票和人力，家里人早就习惯了！这次船沉了，倾家荡产了，家里人一点也没埋怨是不可能的。”张士波说的是大实话。他坦言，“父亲也是渔民，死在海上。从小父亲就教我做人要做好人、做出样子。”

　　“我就是他阿弟，我心里怪过他。”一直坐在一旁的张敏突然开口对记者说：“他开船去做好事救人，我不怪他，以前几次我也一起在的。我是怪他这次怎么不叫上我？如果我在，可以多一份照应，说不定船不会沉。”“我心想介晚了，你又喝过酒，再说第二天要出海的，我想让你好好在家休息算了呀！”张士波连忙跟弟弟解释。

　　张士波向来很照顾弟弟，2001年父亲去世后，他更是担当起了“长兄为父”的角色，兄弟俩在一条船上干活，船里的事儿大都由张士波担着。船没了，其他船员找别的船干活去了，张家两兄弟暂时还只能在家休息。眼下，他俩最大的愿望是能凑足钱打造一条新船，早点重振旗鼓。

　　“他是个老好人，开船救人最多”

　　张士波被乡亲们称为“老好人”。他当船老大9年多来，先后救援作业渔场船只船员和运送本乡病人30余起，从未索求过任何经济补偿。但凡认识他的人都夸他是个好人，对张士波出海救人的义举，那些受助群众一件件都记在心头。

　　在枸杞开鱼货水产品店的杨海军说，2011年5月，张士波救过他老婆的命。“我老婆是个烈性子，跟我吵了架，晚上一个人关在屋子里，一口气喝下了3瓶一斤装的四特酒。我发现时她已经酒精中毒，不抢救多半是要死的。 ”当晚海上刮着近10级的大风，张士波没有迟疑便准备出发运送病人。杨海军起先想送老婆去定海抢救，张士波跟他说，那么大的西南风，开到定海要10个小时，还是开3个小时送菜园镇。送到以后他的船就停在那候着，说假如县城医院治不了马上再送芦潮港到上海去。“后来我老婆在菜园被救活了，从那以后，她性格不再介火爆了，两夫妻越来越恩爱。阿拉全家对士波兄弟确实非常感激！ ”杨海军笑着说。

　　渔嫂周碧君回忆起了2011年10月她丈夫的“浙嵊渔07115”船在外洋发生机器故障的事。“那天半夜12点，我老公用卫星电话打来说船的发动机零件坏了，不会动了。我马上就给张士波打电话。因为他最叫得应了。 ”当时海上刮着10级大风开出去实在太危险，张士波等风力10级转9级后，早晨6时起航，到第二天凌晨3时多，开了近20个小时到达出事地点。发现周碧君托他送去的零件不匹配、不能修，又开了20多个小时最终把故障船拖回枸杞。

　　出海施救产生的柴油消耗等费用怎么承担？“阿拉嵊泗渔民是这样的，今天你救他，明天他救你，谁也说不准自己哪天需要别人来救，谁也不会向被救的人讨钞票。”张士波回答说，不管航程长短，都是凭良心的。比如“浙嵊渔07115”船那次，周碧君主动付给我9000元柴油费，救杨海军老婆那次，两夫妻拿来了1500元柴油费，还给船里人送来两箱啤酒、两条香烟，都很客气。“说实话，钱一般是补不足的，但是给不给、足不足，我都不计较，反正大家互相都有人情。我在外面渔场碰到困难，别人也都会特别热心地帮助我。这不是钱能换来的。 ”

　　张士波印象最深的是2012年11月出海营救“浙嵊渔07253”船，因为那次家人和船员的反对声比较强烈。那几天的拖虾作业生产势头非常好，一天拖4网最多能拖进2万元产值。但“浙嵊渔07253”船出事海区的风力预报为第二天将达到10级以上，如果不去救，船上14个渔民可能会有意外。张士波毅然放弃生产，来回40多个小时，把14位渔民救了回来。

　　乡亲们送给张士波“拖船专业户”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，他也曾先后获得过省五四青年奖章、舟山好人、舟山魅力人物、县道德模范等光荣称号。党员渔老大张士波以他的忠勇仗义、热心无私，坚定朴实地秉承和发扬着嵊泗渔民互助互救的优良传统。如今这个“老好人”因为救人损失了整条船，我们期待他能在各级党委、政府部门和社会各界的关怀与援助下，尽快恢复生产。